从热带到寒带,从海滨到高山,交错的地貌和气候,使咱们的祖国物产丰饶、食材繁杂;再加上多样的烹饪技巧,使中国人餐桌上的肴馔美食,自古以来就丰富多变。
唐代疆域广阔,北至鲜卑,南至安南,东至朝鲜,西至咸海。傍山居海的人们,口味千差万别,食材缤纷千种,致使唐代的饮食文化,具有明显的地域差别。
关中、河南、河北地区
唐代关中、河南地区大致以粟、麦为主,稻米较少。部分山区则以番薯、土豆、玉米、高粱、杂豆为食。
唐开成元年的《请贵籴便农奏》中说,当时关内的士兵及一般官员是粟、麦同食。又《元和郡县图志》记载,关中有以粟名州者:“贞观八年,以此州仓储殷实,改为粟州……”
唐*府还在河北、山西大兴屯田,所种农作物以粟类为主。如唐敬宗宝历元年杨元卿在沧州屯田,“是冬,营田收廪粟二十万斛,请付度支充*粮。”《新唐书·卢坦传》载:“表韩重华为代北水运使,开废田……岁收粟二十万石。”
《韩熙载夜宴图》
河北、山西粟的品质较高。河东绛州的白谷和粱米、河北幽州范阳郡的粟米,都是向朝廷进奉的土贡。
在膳食结构中,唐代关中河南地区,肉食所占比例不少;淡水鱼类,也常成为桌上佳肴。所用烹饪方法有蒸、煎、炒、煲、拌等诸法。可谓唐代烹饪技巧比较讲究的地区。
山东地区
唐代山东地区就有丰富的原料物产,和历史文化优势,更兼及四通八达的交通。
山东淮北一带出产的粟米,品质好,价格低,唐玄宗开元十三年,“是岁,东都斗米十五钱,青、齐五钱,粟三钱。”品质佳之粟米,价位自然高。《新唐书地理志》载,开元年间曹州济阴郡的大蛇粟,是向中央进奉的贡赋。
粟在唐代是北方居民最主要的食粮,相关记载出自于许多唐朝的著述中。尤其是访问中国的日本僧人圆仁,在其完整的日记中,我们可以了解当时粟米在北方早已成为唐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;小麦,则被认为是奢侈品。
日本僧人圆仁记录了他走过的海州、登州、莱州、青州、齐州等山东地区寺院、馆驿或官吏平民家里的饮食。如他在登州文登县时“吃新粟米饭”;又如登州、莱州、青州、齐州各州的粟米最便宜、粳米最贵、面居中。
圆仁法师像
当然,唐代山东地区的人们也吃面食,但因面食较贵,所以海州东海县县令李夷甫专门“以新面二斗寄张押衙献州刺史”,将面作为礼品来奉献上司。
山东部分地区邻近海,因此鱼盐海鲜,亦成为唐代人饮食的一部分。
西北地区
唐代西北地区的饮食文化,受自然环境的影响非常明显。
当地由于地广人稀,有广阔优良的天然牧场。从汉、唐以来,西北地区饮食,基本上以牛、羊肉为主,与中原地区之饮食截然不同。
如敦煌卷《李吉子等施入疏》中有“故羊三口,施入铸钟”、“施入陆岁耕牛一头,乳牛一头”的记载,显示敦煌地区百姓以牛羊为主食,即使布施给僧人,也以牛羊为主。
唐代西北食物的结构较简单,人们基本上不吃蔬菜,爱吃烤肉,口味咸重;偶尔以面为食,亦佐以牛、羊等肉类。如敦煌卷中有“又面一斗,牧羊人纳羊腔与用”的记载。
敦煌卷
除牛羊外,唐代西北地域的饮食,间有山珍野菌等菜蔬,但淡水鱼及海鲜甚少。饮食烹饪技法则是以烤、煮、烧、烩为主。
淮南、江南、剑南地区
淮南、江南、剑南地区都以米为主粮,但其中又稍有区别。
淮南地处中国南北之间,以大米为主粮,除米之外也吃面食。山区人民还兼吃部分杂粮,如玉米、高粱、小麦、豆类等。
徽州的稻花米,香嫩可口;宣州出产之糯米,成为唐时人民争购之粮食。淮南人尚美食,重养生,烹饪以烧、炒、蒸、炖为长,讲究菜色之秀雅、清丽,蕴含着文化之气质。
江南地区为长江之南,在唐时已是经济繁荣,万物所聚,诸行百市。
其主要粮食是稻米,糯米等,当地民众喜用多种原料掺和在米饭内,非常流行。例如加入桃肉、莲子,配以蔬菜、肉食。
鉴真和尚从扬州东渡日本,在筹备的海粮中,就包括有好米一百石,同时也有面五十石,以及各类面食数车。
鉴真和尚画像
江南地区不仅吃米,而且是好米产地。《新唐书·地理志》记载,在唐代,常州、苏州要向中央进贡大小香粳,湖州要进贡糯米,婺州要进贡赤松涧米等。所以柳宗元在《与李睦州论服气书》中说,他要“穷陇西之麦,殚江南之稻,以为兄寿”,既指出江南之米好,也告诉我们西北的面好。
江南地区,湖泊甚多,水产鱼类甚丰,蔬果也盛产,故江南地区菜肴以蔬菜、鱼虾为原料者居多。大皆色彩鲜明,味美滑嫩,脆软清爽。
剑南包括滇及桂、黔、川大部。这一地区大都气候温和,适宜植物生长。不过,除了四川盆地发展了一些农业外,西南其他地区始终人口稀少。
这一地区很少有大面积垦殖的土壤条件,只有大米、糯米、黍、玉米、谷、甘薯、马铃薯、豆类等作物能够生长,是主要的粮食原料。
因小麦等作物也有些种植,故剑南地区仍以吃稻米为主。杜甫在四川时曾写下“香稻三秋末,平田百顷间”、“稻米炊能白”、“破甘霜落爪,尝稻雪翻匙”等诗篇即可为证。
唐代蜀民以茶为生,缺之必病。故巴蜀人最早煮饮,积习数千年,至今依然。
杜甫画像
结语
唐朝由于南北地区统一,南北饮食不断有所交流。陆游曾记录了一个唐代长安御厨流落到南方的情况:
御膳宴设赖之,略有中朝承平遗风。其食味有鹭鸶饼、天喜饼、驼蹄餤、春分餤、密云饼、铛糟炙、珑璁餤、红头签、五色馄饨、子母馒头,旧法具存。
此段史料中提到之食品,属北方饮食系统,说明北方饮食受到南方欢迎。
唐代因地域广阔,各地气候、物产不同,所出产之食材各异,烹调方法也各有窍门,造就唐代人的口味千差万别。
唐代陆海交通繁荣,皮日休为此作诗云:“万艘龙舸绿丝间,载到扬州尽不还。”南人开始食面,北人亦渐习惯食米。至于名菜、名厨,更是宫廷富豪所追求,已不再局限于地域之差异了。